据新华社消息，美国司法部7日晚提交给得克萨斯州联邦法院的文件显示，波音公司已接受司法部此前对其提出的一份认罪协议，承认在2018年和2019年的两起737 MAX空难中密谋欺诈美国联邦航空局（FAA）。

波音公司发言人也证实，该公司已与司法部就解决条款达成原则协议。

根据法庭文件，司法部将要求一家独立监督机构来监督波音未来三年的安全和合规行为，并向法院提交年度报告。波音承诺在三年监督期内不违反任何法律，并在未来三年内投入至少4.55亿美元以加强其安全和合规计划。

此外，波音还将面临罚款4.872亿美元，这是法律所允许的最高金额。鉴于波音已经就此事支付了一半金额的罚款，预计波音将支付剩下的2.436亿美元罚款。该协议还要求波音董事会与受害者家属见面商谈善后事宜，赔偿金额后续将由法院裁定。而就在上个月，受害者家属要求司法部向波音处以近250亿美元的罚款，并提起刑事诉讼。

同济大学航空与力学学院教授、飞行器工程研究所所长沈海军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两起空难的事故原因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在那放着，没法颠覆这个结论。如果选择抗辩，抗辩周期拉得很长，最终还是这个结果，不如现在就认罪。”

他还表示，波音一直希望尽快摆脱之前的丑闻及影响，通过一些新办法来恢复声誉，认罪可以让波音更快地向前看。

时隔5年多，波音为何选择现在认罪？

消息一出，代表部分受害者家属的克利福德法律事务所（Clifford Law Office）将这份认罪协议称为 “甜心交易” （sweetheart deal）并表示家属对司法部的提议与决定 “非常不满和愤怒”。

该律所的创始人兼高级合伙人克利福德（Robert A. Clifford）在声明中称，“过去五年来，越来越多已经呈交的证据表明波音将利润置于安全之上的文化没有改变。这份认罪协议只会纵容这种扭曲的企业宗旨继续发展。”该协议还需要联邦法官奥康纳（Reed O'Connor）的批准才能生效。

这份认罪协议仅针对波音在737 MAX客机的两起坠机事故前的行为作出处罚，不涉及波音公司因今年1月份舱门脱落等事件所受的调查或指控。

众所周知，波音737 MAX机型在2018年10月、2019年3月接连发生两起空难，共造成346人遇难，震惊世界。

据新华社报道，后续的事故调查报告披露，两架飞机失事的原因均与波音737 MAX机型特有的自动防失速软件“机动特性增强系统”(MCAS)的设计缺陷有关。具体来讲，基于单个迎角传感器错误读数，MCAS系统反复下压机头，而飞行员无法手动恢复，最终导致飞机坠毁。

调查发现，波音向FAA故意隐瞒其风险以使该机型获得适航认证，也未就该软件系统加强飞行员培训。波音同系列机型受到停飞处置，直至2020年11月才由FAA解禁。

2021年1月，美国司法部指控两名波音员工密谋欺骗FAA官员，在安全认证时未全面披露该机型MCAS相关信息。美国司法部后来和波音达成延期起诉协议（DPA），波音同意支付超过25亿美元罚款和赔偿，并承诺配合政府要求，实施合规和改进计划，整顿安全文化。

这份DPA此前受到受害者家属和律师等多方质疑，理由包括过于宽松、未与受害者家属协商、未追究高级管理人员的责任等。

这份DPA于今年1月7日到期。波音需要向美国司法部证明其遵守了协议条款，司法部将进行评估，决定是否免于起诉。如果波音在此期间犯下任何联邦重罪，或未能完全履行协议条款，美国司法部有权决定继续推进相关诉讼。

而就在DPA到期两天前，执飞阿拉斯加航空1282号航班的一架737-9 MAX飞机，在起飞不到十分钟后，飞机左侧一扇安全门突然脱落，消失在离地约4800米的空中。机上六名乘客、一名乘务员受轻伤。这起事故将波音近年来的负面舆情推向高潮，各方持续施压拜登政府终止上述DPA协议、重启司法程序。

6月30日，司法部向波音传达其调查结论，要波音在一周内作出选择：要么接受认罪协议，要么就司法部的刑事诉讼出庭抗辩。波音选择了前者。

有“案底”的波音还能“支棱”起来吗？

尽管波音即将留下犯罪记录，但其股价并未受到影响。当地时间8日，波音股价收于185.84美元/股（约合1351.3人民币），较前一个交易日上涨0.55%。

在业务方面，虽然《联邦采购条例》规定，因欺诈、刑事犯罪及其他不当行为被定罪的承包商可以被取消资格，但外界广泛认为波音不太可能因此失去美国政府这个重要客户。譬如，美国总统专机“空军一号”也由波音生产。波音2024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国防、太空与安全部门营收为70亿美元，同比增长6.2%。目前还有价值610亿美元的订单在积压中。

沈海军表示，“波音在美国经济中仍旧占有重要位置。即使波音存在问题，美国政府仍然会选择扶持它。相比美国本土，波音的海外市场受到的影响会更大。但总体来看，波音的体量很大，原来的影响力还在，它的当务之急是减少认罪事件的影响。”

文章作者

程程

作者：第一财经